吳玉如(1898--1982)名家琭,,早年號“茂林居士”,,晚年自署迂叟。安徽涇縣人,,善書,,真草隸篆無所不精,自幼博覽臨習歷朝諸名家,,形成清秀勁健,、端莊豪放的風格,對后世影響深遠,。曾任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名譽理事,。
吳玉如淡泊名利,謹身慎行,,主張“士先器而后文藝”,,他說:“寫字必先讀書,學字先學做人”,。在書法學習上,,他給后世留下了多條在今天看來依然有價值的理念,。
關于臨帖
習字必自臨帖始。只能臨摹,,是一境地,;能屏去臨摹,脫手自書,,是又一境地矣,。經(jīng)此二境地,始可稱書法,。
作字雖小道,,其中亦有至理。臨古人碑帖,,先須細心玩讀,,而后臨之。臨必一筆不茍,,一點一畫之間,,細入毫厘,不可輕易放過,。初寫必求能勻,、能慢,先不能慢,,后必不能快,。鼓努為力,是所切忌,。專心一藝,,非朝捫夕得,必如種植,,不時除草,,每日灌溉,始望有獲,。涵養(yǎng)之功,,不能別有路也。久而久之,,乃可造自然而明神韻矣,。
見得多,臨得多,,萃古人之精華,,省自家之病痛,積久不懈,神而明之,。臨古人書必先極似,能似得其貌,,而后任己意為之,,可言得其神。不似亦似,,乃真似也,。點畫使轉(zhuǎn)全無門徑,動言遺貌取神,,自欺欺人,,此書法之所以不傳也。又作書忌俗與熟,,亦忌乖謬潦草,。善書者曰篆、曰隸,、曰草,、曰行、曰楷,,無不融會而貫通之,,雖筆墨縱橫,點畫狼藉,,而一折一絲又無不有來蹤去脈,,絕無闒茸滓雜之弊。一臻化境,,便超凡入圣,,無往不妙到毫端矣。不主門戶,,不為字匠,,明乎此而后可與論臨池也。
形似而神非,,神雖非,,形有歸,將形跡神,,心會可追,。靜中非死,死灰冷,,不可為,。灰不冷,芋可煨,。
關于結(jié)構(gòu)
作字結(jié)構(gòu),,橫筆須平。如數(shù)橫同施,,應有疏密,,見陰陽,具變化,。尤忌等距離,。等距離乃美術(shù)字,非毛筆字,。作草書忌繚繞,,尤忌用筆輕細,點畫糾纏,。務須沉實,,筆筆皆到。筆要斷,,意要連,,所謂筆斷意連也。
關于楷書
寫楷書應以唐宋元諸家楷法為階梯,。學有成就,,再寫隋碑。隋碑中以《龍藏寺碑》最為挺勁,。從而上溯北魏諸碑,,若《張猛龍》《張黑女》方中取圓;《鄭文公》圓中取方,。然后參以《石門銘》《痤鶴銘》《泰山石峪金剛經(jīng)》以領略其不同風格,。《張黑女》雖有北碑習氣,,然用筆極妙,。
寫《龍藏寺》須以《磚塔銘》《雁塔圣教序》為近據(jù),以《經(jīng)石峪》《石門銘》《鄭文公》為遠據(jù),。體而化之,,非合而入之。臨《磚塔銘》從鍾紹京小楷《靈飛經(jīng)》討消息,。
關于行草
習行草,,《圣教》與《蘭亭》為必經(jīng)之階?!妒ソ獭纷謹?shù)非《蘭亭》比,,雖為集字而規(guī)矩不失,,善臨之亦能得其腠理。不知所以,,僅為抄撮,,即獲宋搨,了無關涉也,,何臨摹之尚,!如寫《圣教》有悟,再參元,、明名家墨跡,亦可造上乘矣,。作書要無論為隸,、為楷、為行或草,,必筆筆不茍,,即一小點或一小轉(zhuǎn)折處,亦不異輕易放過,。必使來蹤去跡,、方圓長短,毫無拖泥帶水,、浮掠腫率各病,。持之久遠,然后可進而言神韻,。初步潦草,,終身無臻化境之日也。
書法行草為難,,以其變化多也,。每字不惟心有其形,且當有四,、五個不同之狀早在胸中,,臨穎視所適者,隨地用之,。常用之字,,如“也”,如“其”,,如“如”,,如“者”,之類,,則多多益善,,又豈四五數(shù)所能該者。明此,然后可知變化之說,。惟又重神韻,,尤忌鼓努為力,不矜才不使氣,,如技擊中太極拳法,,一氣流走形雖正而意貫。孫過庭謂:“草乖使轉(zhuǎn)/不能成字”,,斯言可味,。今人作草不知熔篆隸、晉唐元明于一爐,,未為知書,。
關于草書
不論習草書與否,皆須讀《書譜》,。讀《書譜》可明作字之理,,以之指導實踐,必有好處,。然后自實踐以驗證理論,,自然長進。作草字非漫無規(guī)矩,,隨意一畫即了,。其中使轉(zhuǎn),筆筆皆有交代,。且草書亦有筆順,,倘違筆順,執(zhí)拗處立見,。
寫《書譜》宜留意其點,、撇用筆,或停頓,、或收斂,、或徑放出。切不可似放不放,,似止不止,。似放不放,似止不止,,正孫過庭作字病痛處,。
關于隸書
寫隸書須善于去取。鄧完白,、趙撝叔皆聰穎過人,,故各具自家風格,。錢梅溪則唐隸耳。學隸書務食而能化,。鄭谷口能化,;桂未谷、伊秉綬,、孫星衍則未能,。陳曼生不如金冬心。漢隸流傳不過四百年,,上不及篆籀,,下不及楷書、行草,,皆逾千載以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