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壇,,有人故意將書法寫的像小孩子的字,美名其曰“拙”,。其實,,古人的拙更趨近于“自然”的意思,而不是真的拙,。當然,,“巧”與“拙”涉及到的是審美范疇的問題,。不同時期,不同的人,,一個人不同階段于美所持的標準都有差異,,有時這個差異還很大。書法的審美也是如此,。
清代傅山曾提出:“寧拙毋巧,,寧丑毋媚,寧支離毋輕滑,,寧直率毋安排,。”鄭板橋的書法則是以亂石鋪街的巧拙構字和空間布白帶給人全新的藝術享受,。傅山師出顏真卿,,功力深厚,巧拙自如,。鄭板橋則參以篆、隸,、草,、楷的字形,窮極變化,,瀟灑自然,。
1 技術層面上
劉熙載在《藝概·書概》中講道:“學書者始由不工求工,繼由工求不工,。不工者,,工之極也?!薄肚f子·山水篇》曰:“既雕既琢,,復歸于樸。善夫,?!币簿褪钦f, 學書是有一個過程的,,首先要求學書者要有相當精熟的技法,,精熟的技法是書法創(chuàng)作的基礎,就是“工夫”,。但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視技法為目的,,因為技法不只是藝術本身。佛語說“登岸棄舟”,,要到達彼岸,,無船恐怕是不行的,,而視技法為目的者是不想登岸的。這就如王鏞先生在其印作“不阿世”的邊款上刻的一樣:“巧,,藝之大忌也,。印亦然。初多喜巧厭拙,,或以整齊鮮華為能事,,或以無端造作為聰明,皆傷于‘巧’字,,若悟心不開,,終不免墮于小家氣耳?!币痪湓?,“巧”就是賣弄技法。
2 藝術創(chuàng)作的角度
“巧“是一種心態(tài),,這種心態(tài)反映了書作者一是沒有思想,,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依靠一定技能或技能尚不足夠的情況下去“追潮流”,、“趕時尚”。東倒西歪或涂涂抹抹,,其作品貌似拙,,實為巧,不是發(fā)自心底的真性情,,是他性情,,很快就會被“潮流”所淹沒;二是有一定的思想,,也有相應的技能,,但修養(yǎng)不夠,放不下,, 登上了岸還背負著船,就是“悟心不開”,,“無端造作”,,為了效果而做形式和裝飾設計,。這是沽名釣譽者急功近利的一種心態(tài),是“小家氣”,。
“拙”就不同。它更加指向了書家的一種境界,,一種審美的高境界,,是人的真情流露,是本質的內在美的體現(xiàn),。
“拙”作為審美范疇,,很早就被提出來了。黃庭堅《論書》中說:“凡書要拙多于巧,?!倍拼]蒙也早對“拙”做過闡釋:“拙:不依致巧曰拙?!保ā妒鰰x》)提到 “拙”,,通常學書人會想到“稚拙”或“古拙”?!爸勺尽笔莾和鲇谔煨缘谋举|表現(xiàn),;“古拙”往往是出于實用的一些無意的制作,因材料和時間的關系而形成 的,,如歷史上遺存下來的大量金石文字,,是真實的自然流露。雖然它們可能存在技法上的某種缺陷,。但共同的一點是都有自然之趣,少人為痕跡,,真率,、質樸,這正 是藝術家所追求的關于人的生命本質的最為寶貴的東西,。趙之謙曾說:“書家有最高境,,古今二人耳。三歲稚子,,能見天質,;積學大儒,必具神秀,,故書以不學書,, 不能書者為工?!眲⑽踺d說:“名家貴精,,大家貴真。”“大家”以“真”為貴,,追求的是“真率”,,白石老人所謂“天趣”者。
在書法創(chuàng)作中,,“拙”就是“登岸棄舟”,,“不工者,工之極也”,、“復歸于樸”的境界,,白石老人常說要“無畫家習氣?!币驗槟銓懙氖菚?,不是做字,不是按照某種標準或主義的規(guī)定創(chuàng)作什么主題的作品,,應該是發(fā)自內心的,,不為技法和形式所左右,是修于內而發(fā)于外的真情,,就是不要有所欲,,“欲”是障,它使你不能本真,,情不真,,意便不切,作品就會“巧”,,不能感人,。
如傅山所說:“藏于見皆有心者也。有心則貌拙而實巧,,巧則多營,,多營則雖有所得,而失隨之,?!边@也說明“巧”和“拙”是辯證的,“大巧若拙”,,但“拙”不必藏,,藏“拙”而實“巧”。
“拙”不是固有的審美,,而是隨書法藝術的發(fā)展而產(chǎn)生的,,是時代的產(chǎn)物,但其中所蘊含的精神卻是人對生命本質的觀照和回歸,。這才是“拙”的真意,。